酒與中國詩詞的關系,就如同形與影一般,詩酒結緣似乎已經成為中國古典文學的一種傳統。在歷代文人墨客的精神世界里,酒已是他們的精神寄托,是催生文字的酵母。酒與飲酒活動,被文人墨客們賦予了豐富的文化內涵。他們斗詩斗酒,詩增添了飲酒之樂,而酒則賦予了詩之精魂。酒文化也由此應運而生。
臺灣詩人洛夫說:“要是把唐詩拿去壓榨,至少能淌出半斤酒來。”而唐代詩人中最“高產”的詩仙李白,亦被稱為“酒仙”?梢赃@樣說,失去了酒的灌溉滋養,李白未必能創造出那么多膾炙人口的不朽詩篇。
“李白斗酒詩百篇,長安市上酒家眠,天子呼來不上船,自稱臣是酒中仙。”(杜甫《飲中八仙歌》)這幾句杜甫描寫李白的詩,浮雕般地突出了李白的嗜好和詩才。李白素有大志,五歲誦六甲,十歲觀百家,十五觀奇書,好劍術,二十五歲只身出蜀,開始廣泛漫游和干謁。他足跡遍及天下,廣交朋友,拜謁名流,希望得到引薦,一舉登上高位,去實現政治理想和抱負。
他的一生是浪漫的。張揚自我,豪放不羈,灑脫樂觀,如一位飄逸不群的神仙出于濁世而不染。無論有幾多矛盾幾度挫折,他仍有著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的豁達,等待著“大鵬飛兮振八裔”。
他的一生也是矛盾的。平步青云要以摧眉折腰為代價,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,但他想要的生活似乎必須通過這樣的方式才有可能得到……高遠的理想與殘酷的現實,這一對對矛盾左右著詩人的命運,真是“行路難,難于上青天!”
浪漫與矛盾,使李白愛酒成為必然。以浪漫去對抗矛盾,在矛盾中堅持浪漫,這種激烈的碰撞是驚心動魄的,他可以在酒的世界里忘記傷痛,得到片刻放松。于是我們看到了“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”的自得;看到了“人生得意須盡歡,莫使金樽空對月”的灑脫;看到了“百年三萬六千日,一日須傾三百杯”的狂放。
而“但愿長醉不復醒”終究只是一種愿望,“與爾同銷萬古愁”也只是短暫的快樂。一個一生渴望建功立業的有才之士,因不遇識才之君,政治上的抱負終成泡影,不痛苦是不可能的。他只能于酒中尋找消除多如青絲般愁苦的方法,且歌且飲,勸慰自己:“黃金白璧買歌笑,一醉累月輕王侯。”